门时,老厨头正蹲在灶前添柴,陶壶里的陈皮茶咕嘟作响。
他抬头的瞬间,目光扫过她腰间——那处布料被火烤得焦了边,却还固执地鼓着个小包。
"给我。"
老厨头的手在发抖。
他捏着羊皮卷的指尖泛白,凑近油灯时,皱纹里的阴影都在颤。
苏小棠看见他喉结动了动,像吞了块烧红的炭:"这不是普通的香谱......"他突然扯过桌布包住羊皮卷,"是'焚神大阵'的启动口诀。"
"什么?"陈阿四的铜勺"当啷"掉在地上。
老厨头没看他,只盯着苏小棠:"三百年前,御厨林公为祭灶神,用九十九味至纯香料布下此阵。
可后来......"他的指甲掐进桌缝里,"后来有人发现,这阵需要活祭——以厨道大圆满者的魂魄为引。"
苏小棠觉得腰间的羊皮卷突然变得滚烫。
她想起半月前厨神大会决赛的公告:"决赛那日,要在祭灶坛上用百宝鼎烹煮太牢。"
"他们要在祭灶坛发动。"老厨头的声音像碎瓷片,"用掌勺人的命,换阵成。"
陈阿四突然一拳砸在桌上:"所以太后最近总说'厨道要纯粹'?
所以那批沉水香里掺了迷魂草?"他红着眼转向苏小棠,"小棠,你是这届最有可能夺魁的......"
"那就让他们知道。"苏小棠打断他。
她摸出腰间的瓷瓶,里面装着从陶鼎刮下的毒料,"真正的灶神,不是用来献祭的。"
窗外突然传来"噼啪"的爆响。
苏小棠撩开窗帘——陈记香行的火光已经窜上半空中,映得整条街的灯笼都成了血色。
远处传来巡城卫的喊杀声,混着百姓的哭嚎,像一锅煮沸的杂碎汤。
"走。"老厨头将羊皮卷塞进灶膛,火星"腾"地窜起来,"去祭灶坛。"
陈阿四抄起铜勺,在灯上烤了烤:"老子的勺,还没尝过恶人血的滋味。"
苏小棠摸了摸腰间——羊皮卷的余温还在,可更烫的是她掌心的瓷瓶。
她望着窗外翻涌的火光,突然想起老厨头说的"入骨之味"。
原来有些味道,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入喉,而是为了......
"小棠!"陈阿四已经冲出门去,身影被火光拉得老长,"再不走,火要烧到客栈了!"
她深吸口气,跟着跑了出去。
身后传来陶壶炸碎的脆响,陈皮茶的甜香混着焦糊味漫进鼻腔。
而前方巷尾的火光里,巡城卫的灯笼正在晃动,像无数双发红的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