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御膳房门前。
青石板被月光浸得发白,像极了苏小棠揉面时沾了面粉的案板。
他抬手摸向门环,指尖触到的铜锈带着熟悉的温度——当年她总说“门环要擦得能照见人影,灶房的体面不能输”。
“你说过,烟火最动人之处,在于情……”他仰头望着星子,喉间发紧,“那你是否还在这份情里?”
话音未落,一阵香气撞进鼻腔。
是松针水的清冽,混着山菌的醇厚,最底下浮着层若有若无的姜香——那是“归心汤”的味道。
苏小棠专为他调的,说“你总喝冷茶,这汤要煨得像抱在怀里的暖炉”。
陆明渊的呼吸骤然停滞。
他顺着香气寻去,绕过堆着冬菜的陶瓮,穿过晾着蜜枣的竹匾,最后停在御膳房后的小井台边。
井台上搁着只粗陶碗,碗沿缺了个口,碗里的汤还冒着热气,水面漂着片嫩绿的香菜叶,正是他最爱的模样。
“小棠?”他的声音轻得像怕惊散了汤里的热气。
伸手去碰碗沿,温度透过指尖窜进心口——和当年她塞给他的糖蒸酥酪一个温度。
远处山林里,溪水溅起的月光落在苏小棠发间。
她捧着空碗坐在溪边,石桌上的汤碗还冒着丝丝白汽。
风掠过林梢,带来京城方向的灯火,像撒了把星星在地上。
她望着那片灯火,嘴角微微扬起,仿佛听见了陆明渊的声音。
“情在,我便在。”她对着山风轻声说,将碗轻轻放在石桌上。
转身时,鞋尖踢到块圆石,石子骨碌碌滚进溪里,惊起一串银铃似的水响。
林深处,她的脚印渐渐被夜露浸湿,只余下一缕“归心汤”的香气,随着山风飘向京城。
同一时刻,圣女殿的烛火突然摇晃起来。
圣女蹲在银杏树下,铁箱里的典籍已整理大半。
最后一本旧书被抽开时,半张泛黄的羊皮纸从书缝里滑出来,边角沾着暗红的痕迹——像是血。
她拾起纸页,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上面,隐约能看见几个字:“灶神轮回录……关键在……”
风卷着烛火“啪”地炸了个灯花。
圣女的指尖突然发抖,羊皮纸页在她掌心簌簌作响。
殿外的铜铃被夜风吹得叮当乱响,仿佛在说:有些秘密,才刚刚要被揭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