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陈，带上吃饭的家伙，跟我走南关！”

吉普车卷着黄龙冲出了院子。

南关外，老城隍庙。

这庙早就败了。褪色的红门歪吊着，土墙皮秃噜了大半，露出里头夯的黄土。院里野草长得半人高，偏殿顶都塌了，就剩正殿还撑着个架子，门头上“城隍庙”仨字金漆掉得差不多了。

顾明远带人像梳篦子一样把院子过了一遍，枪管子指着犄角旮旯。李股长指着正殿后头一间矮趴趴的配殿：“就…就那儿…早先是堆香烛纸马的…后…后来堆破烂…”

顾明远一打手势。两个队员上去就踹门！

“嘎吱——”门轴惨叫一声。

里头黑黢黢的，一股子霉味混着铁锈气冲出来。

顾明远示意警戒，自己拔枪闪到门边，手电光刷地扫进去。

屋子不大，墙根堆着几个边区常见的藤条筐，里头塞满烂铁疙瘩。屋子当间，赫然摆着个怪东西——一口边区腌酸菜用的大号粗陶缸！缸口拿厚木板钉死了，伸出来几根桐油布裹着的粗麻绳，绳子另一头钻进墙上掏的几个黑洞里。缸身上，用烧火棍似的木炭，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圆圈带波浪线——水母！

更要命的是缸口木板上，用铁丝绑着个边区土造的闹钟，玻璃面子碎了，两根针停在5:30那儿。闹钟那根上发条的轴心上，缠着一截麻绳，绳子头系着个小铁环，通到缸里头不知拴着什么。

“拉发雷！”老吴嗓子发紧，“老掉牙的玩意儿。碰那钟，绳子一扯，缸里就得响！”

林岚眼风扫过屋子。墙角的藤条筐里，稻草缝里露着铸铁的寒光——正是那批“报损”货的芯子！但墙上那行新写上去的木炭字，更扎眼：

“水母归时，深渊启封”

墨迹都没干透。

“老算盘来过了！”顾明远后槽牙咬得咯咯响，“这老狗下了套就蹿了！”

林岚突然蹲下，手指抹过地面。夯土地上有新鲜的拖痕，像拽着重东西。印子到墙边一块青砖跟前没了。

她用力一推，青砖竟陷了进去！

“咔哒”一声轻响，墙角一块三尺见方的地皮突然翘了起来，露出个黑窟窿！陡峭的土台阶通下去！

“地道！”顾明远手电光杵下去，台阶上躺着几个烟屁——边区干部才抽得上的“大生产”牌，烟头还温乎！

林岚猛地按住太阳穴：“等等…南关…老庙…这地方…”她骤然抬头，“这条耗子道，是不是通老盐仓？”

李股长一哆嗦：“对…对！早年走私挖的…庙底下就通着废盐仓…”

“老周！老周一个钟头前说要查盐务账！”顾明远脸色铁青，抬脚就要往下冲。

“别动！”林岚厉喝，“听！”

地道深处，极微弱地传来“咔…咔…”的声音，像是老座钟的发条在转。

“是…是广播站那台备用的鬼子发电机！”小陈突然叫道，“去年缴获的东洋货！声儿我熟！”

林岚瞳孔骤缩——那发电机，能供电台发强力信号！这就是“影子”的喉舌！而“老周”…正在下面！

审讯科长老周…一首揪着她情报来源不放的“老周”…

“快！”顾明远手枪机头都张开了，“留俩人看着这破缸！其余的，下地道！抓活的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