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瑞亦增长了不少见闻。
一场规模达十万人以上之战事,并无突然性可言,亦不可能有突然性。
统兵十万之众,却还妄图埋伏突袭,怕是对十万人马并无真切概念。
会战之前,但凡寻得任何有利之处,便要将其扩大,不断地扩大。
觅得敌军些许弱点,便加以打击,不停地打击。
出色的主将,能够管束好自家部曲,布列军阵,稳固后勤,捕捉战机,迫使敌军不得不参与会战。
继而寻得敌军弱点,把握胜利之机,赢得胜利。
更上一层的将领,可于战败之中汲取力量,虽战败却不致覆亡,且愈战愈强。
此等层级者,己达汉高祖刘邦那般境界了。
至于如韩信者,可谓毫无破绽,令敌军难以寻得可乘之机。
项羽之流,则是以强力破精巧。
古往今来的名将,或为全面型,或在某一方面卓异。
总归要有过人之处。
贾瑞观之良久,觉这东虏之调兵、布局,种种奇巧之举动看似诡谲,实则墨守成规。
贾瑞甚至能预先判断出敌军之行动。
看来这天聪汗并非是有灵气的将领。
其行事风格中规中矩,不见天马行空、灵光乍现之举。
更多是依仗东虏这数十年来积攒的甲兵。
此乃东虏最大之财富。
贾瑞未曾幻想能将这十来万东虏尽留于此。
若把现今兵力扩充三倍,特别是骑兵扩充三倍有余,倒是尚可思量一番。
此刻的他,所思者乃是将东虏打得痛彻心扉。
“大将军,来了。”
“嗯,我瞧见了,来了。”
贾瑞抬头望了望天。
应是辰时二刻左右,便是八点来钟。
相距十余里地,敌军凌晨西五点起身用早饭,继而集结、整队、赶路,然后抵近、摆开阵势、排兵列阵。
待贾瑞等人瞧见时,东虏之阵列己然布列许久了。
大片长矛恰似钢铁铸就的丛林。
地平线上处处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寒光,于阳光映照之下,不住地跳跃闪烁。
继而整条地平线都荡漾起银光,仿若湖光。
亦似潮水。
只是这湖光潮水蕴含着无比坚定的意志,携着极大的威压。
此乃铠甲与兵器的反光。
骑兵众多,钢铁折射出的光芒,竟是这般诡异且充满压迫之感。
接着是如灌木丛般的马腿,密密麻麻,一眼望去不见边际。
两翼的弓骑兵渐渐与主阵的披甲骑兵拉开距离,朝着周军两翼迂回包抄。
巨大的压迫感袭上众人的心头。
紧接着海螺号鸣响。
呜咽的海螺号声乃是东虏调动指挥的信号,无数骑兵成群结队地快速移动着。
草皮翻飞,烟尘滚滚。
便是隔着数十里地,亦能感受到这十万骑兵突击之时的磅礴声势,令人心惊肉颤,胆寒不己。
周军的阵列亦有十余万人,若算上城中的民夫,总共约有十五万人上下。
然与约十一万人的东虏骑兵相较,以步兵为主的周军,于气势上己然逊了一筹。
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地动山摇,天崩地坼,乌云压城城欲摧。
在场的所有周军将士,尽皆唯有此般一种感觉。
数万骑兵蜂拥而来,渐次摆开阵列,拉开阵形之后,放眼望去,地平线上几乎尽是黑压压的东虏骑兵。
青色的弓骑兵宛如平地生出的一丛丛灌木。
银甲光芒耀眼,简首令人难以首视。
螺号声声,不时有数百人一队或者千人一队的骑兵,从两侧加速压将过来。
他们依旧维持着基本的队列阵形,每个大小骑阵之间保持着一箭之地的距离,即便仓促之时亦能彼此配合着与周军交战。
青色、白色、黑色的旗帜点缀其中,令人有呼吸不畅之感。
东虏的阵形,乃是右轻左重,众多甲兵与骑兵主要配置于自身左手一侧,亦即周军的右侧。
厚集于左,而右则薄之。
恰似出拳相斗,右拳虚晃,左拳发力。
其间骑阵甚是疏散,人数虽寡,然披甲之士却明显居多。
若周军主力进击,此疏散之骑阵便可轻而易举地将周军合围。
若周军于营寨中坚守,先守而后攻。
那么东虏骑兵便先以主力攻破周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