瞥了一眼那盏氤氲着热气的茶,压根儿没有端起的想法:“别装了。”
“我可不是侯爷,你这套把戏,趁早收了,我不吃你那一套。”
裴桑枝挑挑眉:“母亲,您这可就有点儿过河拆桥了。”
“前几日,母亲让我在父亲跟前为二哥说情,女儿可是字字斟酌,费尽心思才说动父亲解了二哥的禁足。怎的今日母亲就翻脸不认人了。”
“我以为,我跟母亲已经心照不宣地冰释前嫌了呢。”
庄氏闻言,心头怒火中烧,银牙咬得咯咯作响,从牙缝里挤出话来:“你这也叫放他出来?”
“你这分明是要取他性命!”
她跟裴桑枝做交易时,根本没有想到,谨澄脱困之日,便是谨澄的死期。
而且,还死得那般狼狈、可笑。
谨澄死了,临慕也死了!
裴桑枝抬起宽大的衣袖,半掩面颊,蹙眉道:“母亲,您好歹是高门贵妇,说话注意着些,不清楚的还以为您是龙王爷在行云布雨呢,一张嘴就唾沫横飞,喷的人满脸都是。”
庄氏:???
庄氏被气的险些喘不上气。
裴桑枝神色淡然,眼波未动,只不紧不慢地续道:“母亲交代的事,我自是一丝不苟地办妥了。”
“二哥殒命,要怨便怨他命数不济,要恨便恨三哥心狠手辣,但唯独怪不到我身上。”
她所做的,顶多算是摆了个戏台子而已。
庄氏怒道:“你敢说,你没有在临慕面前挑拨离间!”
“你别忘了,你起过誓的。”
“你用这一世的荣华富贵起誓,用你日后儿孙的血脉发誓不再为难谨澄的!”
“你就不怕一语成谶,报应不爽吗?”
庄氏仿佛急于为裴谨澄与裴临慕之死寻一个替罪羔羊,如此便能自欺欺人地抹去那血亲相残的残酷真相。
裴桑枝失笑:“有没有一种可能,三哥早就对世子之位虎视眈眈,嫉恨二哥生来便是天之骄子,要风得风要雨得雨?”
“只是,一直苦于没有机会。”
“如今,好不容易等到二哥自作孽不可活,他还会眼睁睁看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从指缝间溜走吗?”
“母亲,您又何苦自欺欺人?”
“承认吧,您心里比谁都清楚,您教养的这些子女,哪一个拿得出手?”
“真真是白白糟蹋了永宁侯府这般显赫的门楣。”
这一刹那,庄氏只觉有一支支冷箭直直的插在心窝。
短短几句话,否定了她半生的功劳。
庄氏心中郁结难舒,如鲠在喉,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,索性将脸别了过去。
半晌,才幽幽的吐出一句:“你会有那么好心去探望临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