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将军?"副将小声提醒,"要不要先派斥候..."
"派个屁!"邳彤突然爆了句粗口,把副将吓了一跳,"回自己家还要先通报?"
他翻身下马时,靴子踩在故乡的土地上,竟有些发软。!比/奇-中¢文¨王· ?最-鑫¢章/结?更~新~筷_城门口几个老兵正在晒太阳,其中一个突然跳起来:"哎呦!这不是邳家的小子吗?"
邳彤眼眶一热——那分明是他儿时邻居王老汉。正要上前相认,城门内已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"邳汉卿!你这厮还知道回来?!"
任光几乎是冲出来的,官帽都跑歪了。邳彤看着这位昔日同窗如今鬓角已生华发,官袍下摆还沾着泥点,显然是从田间匆匆赶回。
两人在城门口差点撞个满怀。邳彤一把扶住任光,熟悉的藿香气味扑面而来——还是当年太学时他们共同钟爱的熏香。他鼻子一酸,嘴上却贱兮兮地笑道:"任伯卿,你这待客之道不行啊,连壶热酒都没备?"
"啪!"任光狠狠拍开他的手,力道大得让邳彤龇牙咧嘴,"你这厮,回自己家还要人伺候?"
邳彤突然指向城西:"我家祖宅门口那棵老槐树还在不?当年咱俩可没少偷摘他家的槐花!"
任光闻言大笑,突然压低声音:"去年结的槐花蜜,我还给你留着两坛..."
两人相视一笑,仿佛又回到了太学时代。+我!地?书+城. !埂*芯?蕞,哙′但邳彤的目光很快扫过任光腰间的佩剑——剑鞘磨损严重,显然是经常使用。他心头一紧,信都的局势恐怕比想象的更严峻。
"别愣着!"任光拽着他往城里走,"你这两千轻骑..."
邳彤突然正色:"都是和成郡最精锐的儿郎。"他凑到任光耳边,"每人带了五日的干粮,箭矢额外配了两壶。"
任光脚步一顿,眼中闪过诧异——这分明是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。
"王郎的使者前日刚到和成。"邳彤冷笑,"说刘秀将军在你这儿...穷途末路了。"
任光瞳孔骤缩,却见邳彤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——正是当年刘秀巡河北时赠予各郡守的半枚虎符。
"我邳汉卿虽然贪吃好玩..."邳彤摩挲着虎符上的纹路,"但还不至于蠢到相信,能在昆阳创造奇迹的男人会轻易认输。/二^8,墈?书.惘¢ \追,最.歆¢章?踕?"
任光深吸一口气,突然朝城内大喊:"来人!把西城军营腾出来!再杀十头猪,温五十坛酒!"他转身重重捶了下邳彤的胸口,"欢迎回家!"
邳彤咧嘴一笑,露出标志性的虎牙。他回头对两千轻骑吼道:"弟兄们!今晚任太守请客,不醉不归!"在震天的欢呼声中,他低声对任光道:"现在...带我去见那个人吧。"
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投在信都古老的城墙上,宛如两条即将腾空的蛟龙。
后堂烛火通明,邳彤一屁股坐在席上,抓起案几上的橘子就剥:"听说大司马在你这儿?"
任光笑而不语,只是朝屏风后指了指。
邳彤手里的橘子"啪嗒"掉在地上。屏风后转出的,正是他日思夜想的白袍将军——只是如今那袍子已经洗得发白,还打着补丁。
"邳卿..."刘秀刚开口,邳彤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去,单膝跪地:"末将邳彤,拜见主公!"声音哽咽得不像话。
刘秀连忙扶起他,发现这个铁打的汉子眼眶通红。三人围坐案前,邳彤还时不时偷瞄刘秀,活像个见到偶像的少年郎。
烛火摇曳中,邳彤突然"啪"地将酒樽砸在案几上,琥珀色的酒液溅出几滴。
"王郎这厮,可真是把'人心思汉'四个字玩明白了!"他咬牙切齿道,手指蘸着酒水在案几上画了个圈,"你们看——他自称汉成帝之子刘子舆,这谎撒得够大,可偏偏河北豪强都装聋作哑!"
任光慢条斯理地剥着橘子,橘皮撕裂的声响格外清脆:"巨鹿耿氏、河间马氏,哪个不是几百年的世家?会看不出这是个冒牌货?"他将橘瓣分给二人,冷笑道,"不过是借机扩充私兵、兼并土地罢了。"
刘秀接过橘瓣却不急着吃,在指尖轻轻转动:"上月我路过赵地,看见豪强们给王郎送的'贺表'——"他突然模仿起贵族腔调,"'恭逢圣主,重光汉室',落款日期却都提前了半个月。"
三人同时嗤笑出声。邳彤拍腿道:"这不就是赌桌上押注吗?都等着看风向呢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