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长长的羽睫微颤,抬起眼,那双因滤镜而显得格外楚楚清澈的眸子里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点“懵懂”和“惶恐”。
她立刻放下了手中那颗晶莹的莲子,秀气的眉毛轻轻蹙起,显出几分无措和为难,视线先是飞快扫过在场的几位公主,最后带着十足十的依赖和不确定,投向了主座上的母亲和顺公主。
“啊?调养?”
她的声音轻柔,带着点初出茅庐新媳妇特有的紧张,
“这……这可不敢当……”她微微摇头,极力将自己撇清,“
王爷贵体金安是天家之福,全凭宫里的圣恩垂怜,仰仗着太医院妙手圣方的精心调理。饮食药膳、起居章程,府里都有宫里派来的精奇嬷嬷和掌事宫女们定得死死的规矩,
一丝一毫也不敢错乱,全是照着规矩来……起居自有织云她们带着人小心伺候着,半点不敢马虎。我……”
她停顿了一下,脸颊微微泛红,声音更轻更柔了,
“我不过是每日里去问个安,王爷若精神好愿意说话,就陪着说上几句,端个茶递个水什么的,实在……实在没什么能拿出来说的。”
和顺公主眼底深处那抹满意之色更深了。
她嘴角的笑意加深,带着一丝看似无奈实则极其护犊子的“慈母”纵容,适时接口道:
“瞧瞧这孩子,嫁了人反倒愈发拘谨了!这温婉柔顺性子也不知像了谁。”
她轻呷了一口温热的香片茶,目光慈和地环视众人,
“隆禧那孩子啊,体虚根弱是娘胎里带来的,自小就得金玉般养着,耗费了宫里多少心血。
如今成了家,身边多了个贴己人儿知冷知热地嘘寒问暖,说说话儿宽宽心,那精神头自然就瞧着提振些了。
这不过是夫妻相携、举案齐眉的福分罢了,也是这丫头自身的造化,沾了纯亲王府的福泽庇佑,倒算不得什么特别的调养之功。”
裕亲王福晋西鲁克氏一首静静地听着,她手中的小银匙早就放下了。
那双沉静如古井的眸子,将尚寒知那份近乎刻意的谦逊躲闪、还有和顺公主滴水不漏、既明褒女儿又暗踩功劳界限的圆滑话术,尽收眼底。
她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。
西鲁克氏真觉得尚寒知很是有趣。
这位纯王福晋,真真是……滴水不漏。说是怯懦?
不像,那双眼睛看人时虽有紧张,却澄澈干净得很。
说是真的不懂邀功?
又未免推得太干净了些。
她嫁过来小半年,府里井井有条,隆禧又明显好转,就算没真动手调养,管家也是本事。
可听她方才推拒,倒像是真觉得这些事与她无关,只想躲清静?
嫁人前在公主府就深居简出名声不显,嫁人后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府门都比之前闭得更严实了。
京中贵女私下里笑她怯懦木头,隆禧护着她怕劳神伤心,我瞧着……
怎么更像是不耐烦应酬人,只图自己关起门来过快活日子?
偏生在公主面前又乖得恰到好处,眼神里那股子‘可算完了让我歇歇吧’的劲儿都快藏不住了……
这矛盾之处,实在引人探询。
“公主说得极是,夫妻和睦本就是最好的滋补方子。”
西鲁克氏端起茶盏,温雅一笑,自然而然地岔开了这个稍显敏感的话题,也替尚寒知解了围,
“说起来伺候爷们,我倒是记起前两日得的一个熏衣香方子,说是宫外南边传来的。用了上好的薄荷叶、冰片,碾细了配上一点新摘的茉莉花和沉水香粉,熏出来的衣裳带着股清冽冽的凉气儿,最是解暑安神。
穿着这样的衣裳进屋,爷们身上那股暑燥气都消了大半。
你们可要听听看?
回头让丫头们试着调了,今年夏天也省得闷着。”
果然,恭亲王福晋纳喇氏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这新颖好用的香方吸引了过去,脸上那点探究之色立刻被兴奋取代:
“哎呀!真的吗?裕王嫂快说说,是怎么个配法?薄荷用老的还是嫩的?那冰片可不易得,用量可有讲究?”
话题如流水般顺畅地转到了香料的收集、配比、熏制窍门上,接着又聊起宫中新进的几匹流光溢彩的织金妆花罗料子,最后落到行宫几处景致绝佳的所在。
轩内气氛重新变得轻松闲适。
尚寒知心中那根紧绷的弦,终于彻底松弛下来。暗自舒了口气.
她立刻重新投入了美味的冰镇莲子怀抱,任由甜糯冰爽的口感在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