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终是负了他苦心。_狐/恋,闻_血? ,无?错*内!容/
“即便如此,”霍长歌缓过一瞬,眼眶通红,却仍是一副骄矜不屈模样,抬眸斜睨那人,一字一顿道,“我亦不悔弑君,我只悔错害了他,却仍留下了你。”
“不过,怕你也活不了多顺畅了吧,端王爷?”她恍然笑得似一朵带刺带毒的花,往后闲闲靠在爬满青苔的阴寒石壁上,凉凉抬着一双探究杏眸睨他,语气莫名轻快自在,一把掐住那人七寸死穴,临死仍妄图扳回一局,“太子能饶他死罪,可能恕你活罪?你亦为陛下近身扈侍统领,掌半数禁军兵权,如此乃是渎职,你自知余生怕是好过不了,不过是想于我这儿出口恶气,见一见我难受模样,寻一方安慰罢了。彼此彼此啊,王爷?”
那人心中盘算被她一语道破,负于身后那手一瞬握拳捏紧,侧首冷眼觑她讽刺惬意笑颜,脖颈青筋凸起。
静默片刻后,他见霍长歌面上嘲弄笑意不减,一副铁石心肠模样,再不见愧悔歉疚,长叹一声,终是败下阵来,遂卸去一身劲道,双肩微塌。
他一抬手,身后狱卒上前拧开门锁,弓腰将捧在手中的银盘搁在霍长歌面前,复又出去。-q+s\b!r,e¢a¨d,.¢c/o+m·
那盘上是一套玉制的酒壶并着个白玉杯,杯中似仍留有残酒,借着牢内烛火一晃,杯底有光微微一亮。
那人紧紧抿了下唇,眼底也猛然有了线泪光:“他便是用那玉杯,饮了鸩酒。”
霍长歌笑容倏得一僵,眼里划过一丝不忍,微一阖眸,只听那人又道:“你若是快些,黄泉路上,兴许还能追上他道声歉,抑或——”
“——道声谢。”
语罢,他已走了,甚至不曾回头再看霍长歌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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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牢里,甬道狭长,那人似乎走了很久才出去,外面雪虐风饕,地上已积了白茫茫厚厚一层,他立在烈烈寒风中,紧了紧领口,恍然听到身后一声清晰的玉杯坠地的清响,“啪”一声,似是那杯摔碎在耳边似的。
“王爷。”有狱卒一路小跑过来,停在他身后低声道,“安王妃,殁了。”
“嗯。”那人哑着嗓音头也没回,淡淡应了,狱卒便又踟蹰唤他一声:“王爷——”
“王妃死前,还留有一语——”
那人惊诧侧首,只听狱卒轻声续道:“王爷走后,王妃原叹一句:‘愿来世,当与君相识于最好年华中,承平岁月里,再无父仇家恨与烽火硝烟’,后又道一声:‘罢了,还是莫再祸害你为好’,继而举杯饮鸩舒怀一笑,称:‘五载了,终可脱开这桎梏,魂归故里了。-鸿!特,暁`税·蛧¨ !哽~歆·最·筷`’”
那人闻言良久未动,大雪顷刻间落了他满肩,半晌后,方才只身走进风雪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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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牢尽头。
霍长歌无力倚在墙上阖着眼,鸦羽似浓长的眼睫虚虚垂下,盖住她眸中生机。
她眼角湿润,含泪似坠未坠,唇角残留半分笑意,搭在膝头的右手微微舒展开来,被碎玉刺破的掌心中躺着已成几瓣又染了血的耳扣,指尖纠缠着被揉皱了的休书,身前酒杯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。
冷风卷着鹅毛般的雪片从天窗落下,轻飘飘停在墙壁的灯台上,烛火一晃,陡然灭了,室内猛得暗下来,徒留一缕青烟悬在半空,若隐若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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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和二十五年,腊月二十三,小年夜,南晋开国皇帝连凤举崩,皇三子安王谢昭宁薨,安王妃霍长歌——
殁。
第2章 重生
霍长歌闭着眼,只觉体内有一簇火,从里到外地烧,烤得她皮肤绷不住要皲裂开来,疼得她浑身禁不住颤抖。
她人坠在黑暗中,正不能视物,陡然便有光柱凌空落下,又“唰”一声碎成千万片四散开来,晃着流光缀在虚空中,似一堵璀璨星墙。
那墙前凝光凭空生出个颀长人影,缓步而来,姿态雍容华贵中又绞着三分冷冽肃杀,似仙非仙,似将非将。
那人头顶玉冠束发,着一身银甲轻铠,系一条猩红披风,腰间配了细雕成云鹤清峭模样的玉,脚下一双制式军靴轻缓叩着地,一手负在身后,一手提着盏纸糊的白兔宫灯,灯上一对大眼涂了似血的红,越发让烛火晃出了十分得艳,刺得霍长歌胸口一阵阵得疼。
他堪堪停在她面前,一双狭长凤眸始终温柔凝着她,左眼下有颗朱砂色的小痣,唇边抿着淡雅又疼惜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