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担心,明早派两个暗卫跟着。”
第二日卯时,苏小棠换了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衫,脸上抹了层灶灰,跟着送菜的脚夫混进“得月楼”。
楼里飘着酸腐的剩菜味,后厨的案板上堆着发黑的白菜,几个厨子正蹲在角落啃冷馒头,见她进来,其中一个酒糟鼻的汉子斜了眼:“新来的?去把那筐烂茄子择了。”
苏小棠应了声,拎起竹筐往灶边走。
她的“本味感知”悄然运转,舌尖先泛起铁锈味——是灶台上的铁锅没擦净;接着是极淡的苦,像黄莲混着某种花香。
她装作踉跄,竹筐“砰”地撞在墙根的陶瓮上,瓮盖掀开的刹那,她瞥见瓮底沉着半袋褐色粉末,和昨日男人陶罐里的调料一个颜色。
“你找死!”酒糟鼻抄起锅铲冲过来,苏小棠后退时撞翻了案上的油壶。
油渍顺着砖缝流到墙角,她的目光扫过砖缝里刻着的符号——两个交叠的“衡”字,中间缠着蛇。
“是她!”
一声暴喝炸响。
穿玄色劲装的护法从梁上跃下,腰间的短刀闪着冷光:“天膳阁的苏小棠,装得倒像!”
苏小棠转身就跑,却被护法一脚踹在腰上。
她撞在腌菜缸上,咸腥的汁水溅了满脸。
!后厨的厨子们早作鸟兽散,只有护法一步步逼近,短刀抵住她咽喉:“你不是能尝出百味吗?尝尝这刀有多快——”
“当!”
利箭破空而来,精准削断短刀。
陆明渊的身影从楼外掠入,玄色大氅翻卷如鸦,手中长弓还冒着热气:“我的人,也敢动?”
护法的脸色瞬间惨白。
他瞥了眼窗外密密麻麻的暗卫,咬牙甩出三枚淬毒飞针,转身撞破后窗逃了。
陆明渊没追,先蹲下来扶苏小棠:“伤到哪了?”
“没事。”苏小棠抹了把脸上的腌菜汁,从怀里摸出块碎砖——方才撞墙时,她抠下了刻着符文的砖角,“明渊,你看这个。”
砖角上的符号还沾着泥,两个“衡”字交缠的蛇形纹路,在晨光里泛着青灰。
陆明渊的指腹轻轻划过纹路,眼底翻涌着暗潮:“这是‘衡使’的标记。三年前西北旱灾,有灾民就是举着这符号,说要烧了粮仓‘平衡天地’。”
回天膳阁的马车上,苏小棠攥着砖角,指节发白。
她想起老厨头说的“平衡会”,想起昨夜灰衣人说的“破庙地契”,突然觉得这符号像张网,正慢慢收紧。
“小棠。”陆明渊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,“今晚我让老周把京中所有刻着这符号的铺子查一遍。你先回阁里,让陈阿四把宫宴的菜单再核一遍。”
苏小棠点头,目光落在砖角的纹路上。
那蛇形纹路蜿蜒如活物,仿佛在说些她听不懂的秘密。
暮色漫进天膳阁时,苏小棠坐在书房里,借着烛光研究砖角。
符文的边缘有细微的刻痕,像是某种古篆的残笔。
她正想拿放大镜细看,窗外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,像猫爪踩过青瓦。
她猛地抬头,窗纸上投着个模糊的影子——是个人,正踮着脚往窗里看。
苏小棠攥紧砖角,心跳如擂鼓。
她想起陆明渊说的“衡使”,想起护法眼里的狠辣,突然明白,这张网里的鱼,从来都不只是她。
窗外的脚步声渐远时,她摸出怀中的信笺。
那是她前日托人带给城南书院老学究的,上面画着符文的轮廓。
信笺边缘被她捏得发皱,墨迹却依然清晰:“烦请先生解此符号,事关重大。”
风卷着桂花香钻进窗来,可苏小棠知道,比花香更浓的,是即将漫上来的血雨腥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