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洲死死抵着手腕,不知道为什么疼。
心口疼痛,猛烈如翻江倒海。
她眼底发红,撑着替戚棠扛了几度雷劫的身体往平镇赶。
她的术法被恶意破开时,心上的不安就放大数倍。
可是平镇里面祥和,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她站在门口,依稀觉得那不过是梦。
而今日天朗气清,是她昨夜就与戚棠说过的很好的天气。
如秦黛所言,虞洲开始后悔。
悔得几乎要肝肠寸断。
她不该的!
可是虞洲如此期望戚棠心想事成。
她记起昨夜戚棠看了半宿话本子,大约是书里人都如此,她也央求着虞洲陪她上屋顶看星星。
她说:“哪有一个人看星星的。”
她说:“陪我陪我陪我嘛。”
躺在屋檐上的感觉很宁静,夜幕月明星稀。
饶是虞洲都觉得岁月静好。
她偏头看戚棠,看到她圆而亮的眼睛。
如果可以一直这样,似乎真的很不错。
看她欢喜而得偿所愿真的很高兴,虞洲后来……再没法拒绝她。
这点记忆成了她乌黑浓稠脑海中唯一鲜亮干净的颜色。
而此刻,人来人往,而她站在人群里,不知道要往哪去。
迎面有人将目光放在虞洲身上。
她带了血,脸色阴沉的可怕,隐忍却又崩溃绝望,仿佛天都塌了一样。
那些人似乎有些眼熟她,又迫于平时在她身边那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不在而未曾选择搭话。
虞洲没看任何人,她得极力忍耐,才能忍住某些冲破血液叫嚣着毁灭的冲动。
虞洲杀戮成性。
她冷眼旁观,动手却干净利落,遇见戚棠之前的每一天都在杀人杀鬼杀妖。
她满手血腥。
而眼前这段日子是她所经历过的最温和平静的岁月。
平和到她都快忘了,她本性如何。
戚棠很喜欢平镇。
她眼眸弯弯,最喜欢在人群里穿来穿去,东家买包子,西家买酥饼,也最会自来熟,和那些女人坐在树下聊天。
那种从眉眼里透出的喜欢,藏也藏不住。
虞洲阖了阖眼,眼底朦胧脆弱的泪光被眨灭。
她丢出司南引。
司南引错乱了,她找不到戚棠。
那一切恍然如梦,她替戚棠承担的雷劫像梦,她们之间所有过往都像梦。
虞洲死死扼住喉间哽咽。
她白衣上沾的血,告诉她方才穿透的疼痛不是假的。
戚棠也是真的。
“阿棠……”
虞洲喃喃,她手心捏紧刀柄。
她做什么事都似乎从容于心,此刻却慌得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。
她以为她会看见焦土废墟,可是没有。
这里与她离开时没有任何不同。
一切似乎什么都没发生,除了戚棠不见了。
她原本趁夜色离开,想再早一些见到戚棠。可是什么都没做成。
空气里淡寡到几乎不存在的血腥气,混合了其它味道。
虞洲穿过人群,往小客栈去,楼下小厮见她一身血还有些惊惶——不过这姑娘眼熟。
那位活泼姑娘身边的不活泼姑娘。
虞洲哑着嗓子问:“那位,每日与我在一起的姑娘呢?”
她脸色苍白,声音在颤,眼眶一直红着,血丝布满。
小厮怕她下一秒抽刀杀人,又分明记得她是个分外冷清的姑娘,眼下见她如此,虽然怕还是说:“哦,虞姑娘啊,那位姑娘今日留书说退了房。”
还给了好大一锭银子!
见她似乎不知道,小厮吞吞口水:“二位姑娘……掰了?”
虞洲需得极力忍耐,她也说不清她在忍耐什么,但她手在颤。
小厮担心的看着她。
虞洲记得戚棠总笑吟吟叫他小哥。
大概是因为戚棠,所有人对她也抱有极大的善意。
她说:“……给我看一下那张纸条。”
小厮真怕出了什么事,翻了翻,庆幸还好留着。
纸条不是戚棠的字迹。
虞洲认得出,她将那个人牢牢刻在心里了,她认得出她的全部。
虞洲捏紧手心,纸条被攥皱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