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云的冬天不似晨栖冰天雪地,甚至极少有雪,但一连两月都是阴雨连绵,寒风刺骨,寻常百姓也便少有出门,一家人围着火堆取暖,闲话长谈,其乐融融。
盛云宫今年与以往大为不同了,上下的人这些天忙前忙后,一刻也不敢停歇,在宫内时时都是快步走,就算是手头无事也要千方百计寻事来做,不让人看到自己懒散的一面。究其原因,是盛云少宫主病危多时,郎中早已束手无策,委婉表示尹望舒极大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。
尹皋眼睁睁看着自己捧在心尖上的女儿日渐垂危,心如刀绞,郁郁终日。
“舒儿。”尹皋在床边轻轻叫着尹望舒。
“舒儿可听见爹爹说话了?”
“舒儿睡了好些天了,也该醒醒了,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贪睡呢?”
“爹爹和娘亲可是都想极了舒儿呢。”
“舒儿若是听得到就睁开眼,再让爹爹好好看看舒儿,好不好啊?”
床上的人呼吸微弱,没有任何回应。
尹皋坐了许久,抚上尹望舒的额头,理了理额头上的碎发,双眼湿润。
“罢了,舒儿兴许是太累了,也许是我来得不凑巧了。”
“是爹爹无用,没有照顾好舒儿,才让舒儿受了这么多罪。”
“是我对不住舒儿……”
尹皋终究是抑制不住,眼泪直流。
这时银铃走了进来,看见这一幕本想着先回避,但尹皋也注意到了她的脚步声。
“何事?”
“许家大小姐入宫想见小姐。”
银铃口中的许家大小姐正是许益将军独女许衡苏,许衡苏与尹望舒自小交好,是望舒为数不多的好朋友。此前她几乎隔三差五就来盛云宫探望望舒,每次都是哭肿了眼回去的。
尹皋擦干眼泪,缓缓起身,说道:“让她进来吧,我也有些事还没处理,正好跟舒儿多说会儿话,舒儿最怕一个人待着了。”
“是。”银铃转身要走,又被叫住了。
“记住,舒儿若是醒过来了,速速派人告知我。”
“奴婢明白。”
许衡苏火急火燎地进了房门,看见昏睡不醒的尹望舒后,呜呜哭了起来,说:“舒儿姐姐……是小小,小小来看你了……”说完一头栽进锦衾里,握住望舒的手臂,久久没有抬头。
银铃见此情景并没有上前阻拦,悄悄退在一边,亦是红着眼,低了头。
“舒儿姐姐不是说……不是说只是小病,不久就会好的吗?怎么突然就昏过去了……”
许衡苏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:“舒儿姐姐你醒醒,看看小小啊……”
“是不是姐姐平日里训练太严苛了,要是这样,我回去就跟我爹说,让他以后从宽训练,不会再让姐姐受累了。”
“舒儿姐姐可不能骗小小,小小以后受人欺负了可就再没有一个姐姐替小小出头了,姐姐说过以后要庇护小小一生的,姐姐要食言了吗?”
许衡苏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,银铃及时递来了手帕,许衡苏接过没有直接擦脸,而是紧紧攥着,低头望着,沉默了一会儿,说:“那小小不要姐姐的保护了,小小可以自己保护好自己,姐姐醒过来吧!不信的话小小以后还可以保护姐姐,姐姐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,小小都陪着。”
“对了,小小长大了要和父亲一样,一起守护盛云,舒儿姐姐还没见到小小长大后威风凛凛的模样呢,姐姐不想看着小小长大吗?
“小小要姐姐陪着,小小要姐姐陪着一起长大。”
“姐……姐姐不能抛下小小不管……”
“小小不要姐姐离开我……”
许衡苏哭到后面哑了声,一直在叫着姐姐。
许衡苏一待便是半日,最后由侍女搀扶着出了门。
送走许家小姐后,银铃见炉中木炭所剩不多,想再去拿些檀香木来,在回房途中隔了几米远瞧见一玉立琼姿的少女,生得一副冰肌玉骨,银铃有些看迷了眼。先不说盛云宫鲜少有外人进出,这等姿色就算是放在整个盛云也是极为出挑的。
那女子由几个侍女领着,像是往尹望舒的住处去了。银铃不免好奇:这莫不是哪位少主,来见自家小姐了?
尹望舒如今的情况早就瞒不住了,尹皋也不再封锁消息,任外边传言如何说,只一心扑在妻女身上。因此,这几天时常收到各方领主的慰问,其中不乏各地搜罗的灵丹妙药,稀世药材,但都无济于事。其中晨栖那边送过来的还有